绵竹市

三农随想录和村民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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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当官了给大家买糖吃"

记性总是不好。

到农村才能够记起原来各处跑留下的那些点点滴滴的印象。比如现在看这个村子平缓的土地的树木就想起树木也是这样类似地生长在北方的土地和琼西的平原。有一个傍晚在村子里走,突然闻着空气中的饭菜的味道,我知道这味道三年前在福建的那个山坳里我也闻过。不过跟这些景致或味道联系在一起还有许多的人、事和自己。时间总是这样过去。

到四川也就快五个月了。知道下霜;看麦子和油菜一起长起来;油菜开花、麦子渐渐变黄,然后有收获,于是田里放了水,秧子又栽了下去。这个冬天的四川一直很忙碌。很多房屋和麦子一起生长、成熟。

我想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人生活在农村的。于是还是往农村跑。了解别人,也了解自己。刚到这个村子的时候不太习惯:妇女们三五成群放肆的笑;好多女人抽烟;一堆人大声吵着,围着你要钱,说基金会要大家把房子修到一块,把大家都害了;又或者在哪个队上走,想统计房屋建设的进度好给大家按进度发钱,却被急着要钱的农户给骂得只好往回走……村里的干部说他们村里的人不好对付,每个队总有些刁民;好多农户跟我说他们村上没有一个干部是不贪污的。“不贪污当什么官?”他们敢指着村干部、镇干部的面就开骂。镇上板房,书记、镇长办公室里,总有一拨拨的农户在“高谈阔论”。偶尔也见着四五十岁的妇女抱了干部的大腿说自己家受了欺负。所以有时候也郁闷。比如村里建房子要协调地基,有的亲兄弟都不愿意换。很多的时候一个队就因为一俩户地基协调不好,而影响到整个队的重建进度。去做这几户的工作,晚上开会说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农户有变卦了;过几天再去找他们说,说好了,可又接着变卦。总是这样反复折腾才能有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我想人总是讲理的。不过你认为对的东西在他看来就不对。更何况很多道理是不拿来说或者就根本不容易说的,就像在北京执行的好好的、不得不执行的制度要在村里执行却能能要了村里人的命、气得所有人都骂娘。不过从政府、NGO、各种媒体出来的命令却又不得不执行。想起以前在书店里见过苏力的一本书,题目叫《送法下乡与教鱼游泳》,大概说的也是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没认真看。毛选五卷里(忘了是哪一篇),一句话:最大的问题是教育农民的问题。现在更有好多人对小农“恨之入骨”,非得把其中的大多数赶到城里不可,好给资本、新地主腾出生长和谋利的空间来。百多年来都是这个调子。可真理好多时候总能让人提心吊胆。

这一段四川有好些志愿者在。春节前后去银行取钱,银行咨询的女孩听说自己在绵竹一个村子里当志愿者,很是热情,还问我是不是江苏的,害我赶忙说不是。估计江苏的志愿者在这里受到待遇还挺高。去年前半年还在北京的时候就想着是不是去四处。自己是做扶贫的,四川的周边及西南、西北总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去做,顺便也可以靠这个养家户口。不想着却有了地震,于是12月才辞了工作来。看过、听过各样的志愿者:下乡的、支教的、西部阳光的、援建方的等等。他们有的给政府或NGO打工、有的自己跑到哪个山沟沟里盖房子、带小孩。村里也有志愿者。都是自己村里人。其实碰上什么灾难或困难,怎么会自己主动站出来,愿意为大家做点事情的人呢?在村里有个叫瞿姐的邻居。她孩子叫宋雪。去年地震的宋雪因为救同学被压在了废墟底下,再也没活着出来。瞿姐就是埋头做志愿者的时候才慢慢缓了过来。前一段绵竹有个志愿者得了白血病,她也是热心帮忙宣传,筹款。每当说起那得病女孩遭遇的时候,她不由就低下头、眼圈红红的。那样子能让你感到心虚。

前几天在村里转,路上碰见几个妇女,跟着闲扯。有人问我说你为什么花这么多时间在村里?还不是现在攒资本,好为了以后好当官挣大钱。我笑了回答说,以后我要是当官了给大家买糖吃。回到村里的板房,想着妇女那问话。我一个人在村里好像也不是不图名不图利。名利也是要的。不过只为名利,那也就不一定有多大的意思了。前一段在QQ里和人聊,我说我要是能够吃饱睡好,然后能够攒些钱。一辈子也就够了。那为什么要花这么多时间待在村里呢?大概只是要挣钱吃饭,只是图个安心罢了。不过现在NGO的圈子内倒是越来越热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4.21"和人民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破习惯,每天也是总是争取看点《新闻联播》。晚上七点照旧在宋伯家里吃饭,看见中宣部和红十字会的广告,说是八点多会有为玉树捐款的慈善晚会。回板房,开电脑,断断续续看了一个多小时。晚上网路的信号总是不好。

我总是反应迟钝。这两个星期的状态更是不好。14日那天给德阳的主任打电话,唠唠叨叨说村里援建的活动中心以及农业项目的进展和困难。他说了两句就要挂,说是青海地震,他正改一份合同,要赶紧给玉树发顶帐篷。这是第一次听说玉树的事。后面就陆续看到QQ和微博的消息了。

现在的媒体终于发达起来了。15、16日村里人有说起青海的地震。市县政府也动用行政的力量组织大家捐款。我听大家好些都有捐款的意思。“我们遭地震了,别人都给我们捐。现在别人有困难,我们当然也捐。多少总表达自己的一份心意。”好多人是这么说。想了想,于是就给村书记、主任、合作社理事长商量组织捐款的事。没想到他们都实实在在的是支持。我也在板房门口设了个捐款点,其他的都是各队队长挨家挨户下去收。两天下来,大家竟也捐了多元。

可能是职业的习惯,晚上看捐款晚会的时候光注意捐款了单位、金额、会场布置、人员安排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估计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了。不过对从玉树飞来的藏族的村支部书记印象还是很深,感觉这人不错。当然记住的还有这两天我们新闻联播里常提的:“同人民在一起”。

原来在北京上班,也能听同事或别的人谈到一些让人动容的事。比如一些老革命几十年后去老区访问,看到当地老百姓吃的、住的都跟以前一样,哭的都不成样子;又或五六十年代的党员干部是怎么在新疆扎根、又怎么和当地人民群众一起工作、生活的。那时候他们真是有信仰,能“同人民在一起”,能“觉得这么一辈子也算值”。不过我们现在的80后、90后,要是听到这样的故事估计也就和我一样会张大嘴愣一会,等反应过来了也会加一句:“哦,那时候也还有这样的人呀!”

前一段同事在编办公室1~3月份灾后重建(四川)的简报,问有什么感触,能不能写点什么。我想了半天,找出“坚守”与“成长”两个词来,却不知道该怎么更好的组织文章。同事也没催。文章也就没了下文。在村里一年多,老百姓一直都怪我们为什么不把钱都发给他们自己盖房子,发展生产;却非得要搞什么合作社、发展什么屁项目。他们的普遍意见是钱最终会被干部们装到自己腰包里去。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于是只好挨骂、被老头老太太围攻;为村里公共设施修建的事,被包工头指着鼻子,听任他的口水溅到自己脸上。生活和工作总是这样的吧。如意的时候总是少数。不过工作还是得做。熬过一个冬天又迎来一个春天。只是在努力罢了。相信总得有人花时间、花精力、花感情去试,把自己的一部分生命搭进去,这样农村才能有一个好的出路。村里的事还得靠村里人自己干。像我们这样念过大学、会耍电脑、又懂点政策的人不过多少做一点,看能不能为农村的能人和有精英们创造个好一些的发展环境,并希望他们能带动大家致富。而我们也在其中拿点工资,养家糊口,以求“维持劳动力的再生产”。

经常到菌厂里走,女工们老开玩笑说给介绍对象,这样“就可以留在村里就不用走了”(走又往哪里走呢?);要是碰上爱扯劲的村民说“基金会要是一走,合作社的万肯定会被人装腰包”,到这种时候,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也都是底气十足的说:“要是合作社不挣钱,我就不走了!”那是真不走还是假不走?也不知道。呵呵,怕又是说假话了。不过就算是假话还是得继续说呀。

也许只有人民才能和人民在一起吧!人民之外,大家也只能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照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人。从现在看,30年的开放,在经过了这几年雪灾、地震、干旱的我们,应该会有更多的人相信:不只是“人性的自私”能够推动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爱和同情”更是进步的重要力量。谁与人民一起守候成长呢?当然重要的还在于,对我们每一个公民来说:

“给予的人是有福的。”

.3.16"所有好的生活"

灾区很大,我一个人在民乐村上班。

民乐村大队边上有个板房。8年12月,那时候新农村建设应该还没有结束,过完奥运会,领了09年研究生的准考证,我从北京三环边上的一个地下室搬到了板房里。应该是12月29日,那天板房刚刚建完,有40多平米。屋里都是废旧的支架、满地的塑料。到村的时候晚了些,同事帮忙从土中扫出一块可以放床的空地来。有了睡觉的地方,村主任就领着我到边上一户姓林的家里人吃饭。青菜鸡蛋汤、发过的豆豉,还有一碟花生米。肚子饿了,吃的很香。“5·12”地震之后,基金会要在灾区开展农村灾后重建和扶贫创新的试点,需要有人在村和农民们一起工作。

却没想到要挨骂。盖房子,要发多万的建房款。不过按照国家的规定和基金会的管理办法,建房款的发放进度不能满足农户需求,所以经常被人指责“捏着我们的钱,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把钱一次性发完”,被他们从他们住的地方赶出来。还有在各个队,会被老人和妇女们围攻:“占着茅坑不拉屎!”“为什么不发了钱,捞了名誉走人呢?害的我们都拿不别的机构的钱。”农民们总是要分钱,把所有的钱都分完,他们好拿钱还房贷。然而从项目长远考虑,当然是不敢也是不愿,所以还是挨骂。村里要建社区中心,施工队却擅自更改设计,吵架的时候被村里的包工头指着鼻子从祖宗到儿孙骂了半个小时,气的手脚发抖,差点要拿块板砖往他头上砸。工头的父亲站在边上,看在眼里,说:“他(我儿子)就是这个脾气。你跟他吵没必要。”不过,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房子还是建了起来。看民乐村的村民在土门最早搬入新居,看小孩子们在活动中心有上网,看妇女们晚上和城里人一样学习跳舞,而村里的食用菌、獭兔两个农业企业也正常运转,这些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路边上麦苗生长、油菜花开,这已经是在四川的第三个春天了。时间易逝,自然和社会的春天长存。在民乐村,房子建好了,每家每户也都添置了新的家具。人们每天上班、下班,操心每一天的吃穿住用。老人们去世,年轻人们结婚,新出生的孩子学习走路、说话,喊“叔叔,吃饭!”这是不是一种好的生活,或者,这就是所有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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